不过,刘全安到底没来,烟景竖着耳朵在房间等了许久,神情极度紧张,那只掌心里攥着长长发钗的手在不断地颤抖着。
她在苦苦思索, 该怎样才能保全自己?
刘全安脖子上的刀疤动了一下,“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别以为你病成这样爷就不敢对你动蛮的!”说罢示意那两个婆子强行给烟景灌药。
烟景听罢心中复杂至极,也骇异无比,若没有婉璃的相助,她定会将婉璃的困厄重历一遍,更别指望逃出这生天了。
两人像来时那样弯弯绕绕地回去,只是这回婉璃又换了一条路线,从后院绕了回去,耳边隐隐听到一些婆子和丫鬟起床梳洗和打水的声音。这一路亦无人发觉,两人便各自回房去了。
夜色渐渐淡薄, 烟景悄悄打开虚掩的房门,见紫苏和紫芸还歪倒在地上睡着,她躺回床上, 盖好被子,佯装睡着,但思绪却异常清明。
|险境7
太高,我攀爬不上,岩太硬,我苦凿不开,唯有从这水处入手,江南造园都讲究活水灵动,以映四时之景,这园子里的水定是从外边的溪流引进来的,好在我也颇通水性,便常在夜里偷偷出来,潜进这池子里找出水的活口,我身姿纤巧,倒也顺着水流一路畅游无阻,有一刻我透过岩孔的缝隙终于看到那山洞口外广阔的山地,但那山洞口处有一个深潭,我瞧见水面上好多鳄鱼红色的眼睛,只好急急返回,幸亏那岩孔窄小,那几只鳄鱼太过肥硕,否则我已葬身鳄鱼腹中了。后来我听在这山谷里有些资历的婆子说,凡是这山谷里犯了事的人,都扔去那鳄鱼潭喂鳄鱼了。
烟景顿时如临大敌,神经紧绷欲断,今晚,她大概在劫难逃了吧。
果不其然,她不吃饭也不吃药的消息叫刘全安知道了, 午后没多久便急冲冲地过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端汤药的婆子。
婉璃恰好这个时候病了,她不免有些着急,恨不得马上去看看她,听到刘全安在婉璃房中,她怔了一会儿,只觉心乱如麻,便对紫苏道,“昨天我跟婉姨娘闹了一些不快,今天听说她病了,本应该前去问候一下她的身体为好,只是我现在身子还不爽利
掌灯时分只听得前面院子里有些异动,隐隐听到一些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琐琐碎碎的说话声,烟景问紫苏发生了什么事,紫苏说是婉璃突然生了急病,又吐又泄的,情绪也极不好,山里的郎中开的药不管用,老爷已经打发人去外面叫了赵郎中过来诊治了,婉姨娘这几年偶感小恙,都是这位赵郎中方能治好,老爷在婉姨娘的房中陪了她好一些时候了。
她的病与昨日相比更严重了些, 端上来的早膳和午膳也借没胃口推掉了,她怕刘全安在她的饮食里下迷药。药就更不想吃了,她若病势沉重, 刘全安还会对她有所顾忌, 若她身子好全了, 岂不让他可以任意为非作歹了?她明白自己不过也是在挨时间罢了,她要挨到季扬来救她出去的时候。
婉璃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色,见天边开始泛出一点鱼肚白,便道,“我们快回去吧,时候要到了。”
她有预感刘全安今天一定还会再来找她的, 她如今是他到嘴的一块肥肉, 日夜勾着他的心, 不把她吞进肚子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两个婆子把药端到烟景的面前,烟景看都没看便把脸转了过去。
刚刚夜里发生的事还在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 心里也开始萌生出新的希望来, 若今番得以逃命出去,她一定一定乖乖回扬州的家,再也不想跟聿琛有任何瓜葛了,从他弃她而去那刻起, 这颗心便已经在犀云山谷死去了, 她将它就地埋葬。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绝处亦可以逢生,是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也学会了逢场作戏,苦苦等了这许久,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说罢,她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抖,勾勒的身姿更加单薄纤弱,但是双眼却异常坚定,眸光清亮无比。
刘全安见药已经灌下了,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眯起眼睛笑道,“美人儿,你好好休息,爷今晚会过来好好疼你的。”
烟景伸出手轻轻揽住婉璃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有个可以相互依偎取暖的人真好,心中渐渐一片清明。
烟景呛得难受极了,靠在床上不住地咳嗽着,眼中扑簌簌地落着泪,一张原本惨白的脸也气噎不顺涨得红起来。
见烟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面白如纸,气息微弱,刘全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若是个识趣的,便在爷面前乖乖把药喝下去,爷自会好好疼你,若是不识趣,也别怪爷对你不客气了。”
待刘全安走后,烟景又哇地一声将刚才灌进去的药悉数都吐了出来。
那两个婆子把烟景从床上拉了起来,一个用手捏开她的下颚,力大无比,烟景的嘴角顿时肿了起来,又青又紫,另一个婆子不由分说便把药往她嘴里灌,药灌完了,烟景趁那婆子还没抽回手的瞬间,朝她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她直骂娘。
烟景不答,打算顽抗到底。昨晚听了婉璃讲述刘全安令人发指的暴虐行径,对他更是厌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