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里没有厕所,得出去上公共的,秦艽确实有点尿意,但懒得出去吹风,于是把梦里的事当笑话给说了。
“没啥,不知道你们喜欢吃啥,也就是一点土特产。”东西是秦艽去买的,知道他们在京市日子不好过,也没搞那些华而不实虚头巴脑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风干牛羊肉,以及孩子稀罕的罐头麦乳精之类,奶奶甚至还给烙了几斤花生核桃仁馅儿的白面饼子。
“怎么?”贺连生以为她不舒服,赶紧摸额头,“不舒服吗?”
小虎也拉着豆豆的手,恳求道:“二叔二婶,你们就让妹妹住我家吧,我不跟妹妹抢被窝。”
一下子就把她给吓醒了,穿越前社会新闻看多了。
嘿,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不喜欢孩子,这可是他亲侄子啊!又不是火车上那些熊孩子!
他们来得不赶巧,贺家已经吃过晚饭,菜市场也下班了,买不到菜,洪霞只能去隔壁借了几个鸡蛋,用大酱给炒了,买不到肉,就用粉条和白菜炖了一锅,加了白花花的两大勺猪油,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三两花生米,油炸了给兄弟俩下酒……嗯,虽然只有贺宝生喝酒。
“来,小虎是吧,二婶给你泡麦乳精喝,咱们配着这个牛肉干,香得嘞。”
秦艽跟小孩相处是有一套的,既能满足他们,投其所好,又很有原则不溺爱,无论是秦盼还是豆豆,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这不,一会儿功夫,洪霞刚把饭做好,小虎就小尾巴似的跟着二婶了,连吃饭都要坐二婶身旁。
“瞧我,进屋进屋,你们回来就是,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又不是外人。”洪霞笑得合不拢嘴,即使是亲兄弟,现在各自成家了,带礼来往谁会不高兴呢?
嫂子把孩子抱过去,秦艽也能喘口气,胸前衣服都湿透了,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壮了啊。
几个人互相劝着,坐一起热热乎乎的吃上,说起这几年的近况,全都唏嘘不已。
话说这一路上,他可差点被火车上的熊孩子们烦死了。
此时的
小贺神情淡淡,应了一声,但秦艽能感觉出来,在看见孩子脸上的冻疮和鼻涕之后,他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这是抗拒的肢体语言。
一直聊到夜深了,洪霞不让他们出去住招待所,直接把他们住的卧室让出来,换上一套洗干净的铺盖,“你们就安心住家里,明儿礼拜天,咱们陪你们到处逛逛,啊。”
看见这么多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洪霞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忙着去生炉子,“虎子别傻站着,快喊人,这是你二叔二婶。”
面对洪霞主动伸出的双手,她也不害怕,因为爸爸妈妈就在身边。
“诶!我侄女可真乖,真漂亮,来伯娘抱抱。”
谁知贺连生却越听眉头越紧,跟十年老便秘似的,手却下意识在闺女小胸脯上轻柔地拍着。天气热,豆豆会蹬被子,所以不敢放她单独睡一边,都是夹在小两口中间。
但看他们样子,倒是没有一句埋怨贺父贺母的话,甚至言谈间还很担忧他们,商量明天过去看二老。
饭菜虽然很简单,但也是他们能力范围内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秦艽心里感动,她一定会帮老贺头维系好这份亲情。
秦艽拍拍怀里的豆豆小屁股,“豆豆还记得吗,这是伯伯和伯娘,妈妈路上跟你说过的,对吗?”
很快,香甜甜的麦乳精下肚,再来两块风干牛肉干,小家伙一口一个“二婶”叫得欢,还说要带二婶和妹妹出去玩儿,实则炫耀,毕竟这二婶可是又年轻又漂亮,还给他吃那么多好东西呢!
秦艽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上辈子也见过两面,因为洪霞两口子身体不好,他曾找老贺头借过钱,后来也都按时还了,每年过年还按时给老贺头打电话关心一下,算是个有良心的晚辈。
孩,跟在贺宝生身后,好奇地打量他们。
可神奇的是,秦艽居然睡得十分香甜,不仅香甜,还做了个喜忧参半的梦——好像是一个平行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她和老贺头也生了个闺女,白白胖胖,眼睛像她,鼻子像老贺头,喜欢唱歌跳舞,一逗就笑,还爱吃手手,吃着吃着时间一晃而过居然到了闺女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
秦艽觉得,单凭这点,她就喜欢这样的大伯哥和妯娌。
贺小虎舔了舔嘴唇,麦乳精和罐头他见别的孩子吃过,“二叔,二婶。”
盛情难却,一家三口只能住下。
“伯娘~”
豆豆也不害羞,刚才是有点懵,一下子出来太多人,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被妈妈一提醒,立马软软地喊人:“伯伯~”
贺宝生在化肥厂本是做研发的,后来因为不愿与父母断绝关系,被牵连调到了车间,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工资,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洪霞则是一名小学教师,原本是京市某所机关小学后勤部主任,不仅有教师工资还有干部职务津贴的,也因为被公婆牵连,调离机关小学,撸掉干部职务,只能在春华胡同所在的街道小学当一名普通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