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已经想到答案了,沈听眠笑了笑,柔软地说:“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他以为李牧泽会嫌他煽情,却没想到他说:“上个小时我也在这么想。”
这可真是太奇妙了。
会有人天生就适合做恋人吗?会的,他们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活生生的,鲜明的例子,这就是快乐和爱,是他们只要通过简单的对视就可以获得的东西。
沈听眠和李牧泽走在阳光大道上,他感受到风,感受到太阳,感受到温暖,人流里闪过的表情,每个人的样子都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头次摸到这么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只关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
他渐渐发现,当你完全好了以后,你是会融化的,所有的伤疤会被洗得很干净,你会觉得现在的你很熟悉,就好像很多年以前,那个健康的孩子。
沈听眠再回想起过去那段岁月,总记得不真切,就好像自己虚构了一场痛苦,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得过抑郁症,留下来的只有梦后的恍惚忧愁,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可太好了,在这一刻,沈听眠想到的不是自己重获了健康,而是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来照顾李牧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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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大读书的头一年,李牧泽保持了良好的异地恋爱节奏。
他平均每周会和沈听眠打两个电话,每个月固定去学校看他一次。他有的时候在想,自己好像真的养了个孩子,一个希望他可以再任性一点,再胡闹一点,最好可以无法无天的孩子。
上个礼拜,沈听眠在那头问他:“后天会来探监吗,学长?”
看来他们两个人的节奏是心照不宣的,李牧泽在思念里慰藉自己,让沈听眠在幻想空间里亲吻他。异地能有多痛苦呢,对于李牧泽来说,爱沈听眠十年如一日,这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了。
后天的李牧泽如约站在秋天的校门口,把枯叶踩得咔嚓咔嚓响,递给沈听眠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沈听眠接过来,问他:“你为什么不看我?”
李牧泽抄着兜,垂着眼睛踩树叶,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话却是幼稚的,还透露着羞意:“因为你穿着校服。”
沈听眠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只是笑笑。他学习紧张,午休只有十几分钟,但他愿意和李牧泽去一同欣赏慢悠悠的歌:“耳机分我一个。”
可以是一首,也可以是两首。
耳机是老唱片,他们在歌谣里坦诚地表达爱意。沈听眠在此时想,要是能和李牧泽再去一次姥姥家就好了,这次他可以骑车带着李牧泽,去看金黄色的稻田,在秋风吹起的金波里一起听落叶的声音。
李牧泽问他:“最近怎么样?”
沈听眠答:“挺好,吃好喝好不烦恼。”
余下只剩傻乐,李牧泽在这个氛围里畅想:“等你考完了,我带你去吃火锅。”
“——我昨天吃了火锅。”
冬天的李牧泽缩手缩脚地在雪地里告诉沈听眠,他隔着栅栏,和沈听眠相望,呼出的气落在空中化成了白鸟,扑簌着翅膀飞向太阳。
沈听眠问他:“是吗?”
他本想写封情书给李牧泽,但是时间太紧张了,只有寥寥几笔,读着酸牙,这样可不好,他的牧泽值得更棒的文字。
要是把情书写在冬天里,雪花落在李牧泽的发里,或许他会觉得浪漫吧。
“但是不太好吃了,我老是去吃。”
栅栏外都是家长,而李牧泽是这样年轻。沈听眠想起什么,就开始笑:“你比我妈看我的次数都多。”
这个冬天没有那么冷,纵然雪纷纷扬扬,但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李牧泽是热乎乎的,他在对着自己笑:“咱妈看你都聊什么?”
“好好学习呀,能是什么,”沈听眠举起空落落的手,“叮嘱我,让我在这儿等她的时候也要拿着单词本来背。”
“——哦哟,瞧瞧这手里是什么。”
春天到了,李牧泽的头发又剪短了些。他怕热,很早就穿了短袖t恤,搭上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来见沈听眠。
沈听眠拿着单词本靠在栏杆上,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他,他好像在央求夸奖,举着手里的东西笑:“我要考第一了,怕不怕?”
“怕,”李牧泽哈哈地笑,让春意更加盎然,“好怕哦。”
嫩草大概破土而出了,李牧泽莫名想要和沈听眠去那栋破旧居民楼的天台,要再躺在那个小床上,去找夜里的星星。这次他们不用穿那么厚的衣服了,南风这样暖,只会让他们更舍不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