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童推开烹飪教室正门,讲师坐在课桌旁,面前的关东煮锅正冒着水汽。
「我的部属告诉我,这里有好吃的关东煮,所以我过来看看。」华安童说。
「我搞不懂你是要部属来学做菜的,还是让她来挑战当大胃王的,」讲师说:「她个子虽小,吃得可不少,所以我另外煮了一锅,先坐下来吧。」
华安童在锅子旁坐下,讲师盛了一碗,跟筷子一起递给他。
华安童拿起筷子,夹起鱼板咬了一口,忍不住抬起头,「这是-」
「听她说,你好像还念念不忘这家关东煮的味道。」
「那个老伯不是被儿子接到美国去了吗?」
「是啊,当时老伯中风被送到医院,他在美国上班的儿子花了一个多月才办好手续,急都快急疯了。我那时没什么事,就在医院照顾他。后来儿子接他到美国时,他在机场塞给我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学作业簿,回家后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他老人家过去骑三轮车开业时,自己研究出各项食材的处理方法之类的。」
「这样啊-」华安童又夹了一块黑轮,「-您是怎么知道的?」
「蝶古巴特、押花、皮雕跟陶艺,都是需要特殊材料的手工艺,我猜想她们四个人应该都去过『巧作』,有可能因此认识变成朋友。」讲师向后靠在椅背上,「而且安恭直的脑袋被泡在酒Jing里、手脚有刀伤、躯干被烧成焦黑。巧的是蝶古巴特会用到酒Jing,皮雕跟押花都会用到刀剪,陶艺也有用到烧製作品的窑炉。」
「那为什么她们上门时,安恭直已经死了?」
「如果安恭直是被她们杀害的,支解尸体时一不小心会搞得到处都是血,鑑识组在清理现场时就会发现了。但假使她们上门时,安恭直已经死亡一阵子的话,因为心脏不再跳动,流血的情况不会那么严重,只要拖到像浴室那种方便事后清理的地方,应该还在四个女人可以处理的范围。」讲师停了停,继续说道:「尤其她们四个人当时都相当愤怒,女人的友情跟愤怒,有时真的不是我们男人想像得到的。」
华安童笑了笑,「安恭直为什么会自杀?」
「如果到处坑矇拐骗,最后还要跟朱子材那种高利贷借钱,到头来甚至还不出来,很多人都会想自杀的。而且他欠下的还是一百多万。-对了,听说你那个部属跑去掀朱子材的事务所,还把朱子材吓坏了?」
「是啊,连我也吓坏了。-那为什么她们四个人可以进出安恭直住的大楼,没有被保全跟其他人发现?」
「你还记得以前那个小模死在饭店套房的案子吗?一开始我们也想不通,那个小模是怎么进入饭店头等套房,没有被其他房客跟工作人员发现的。」
「您的意思是-」
「像那种住户都是名人的大楼,很多都有独立的密道跟专用电梯,让名人出入时不会遇到追花边新闻的记者、讨人厌的工作人员、甚至是住同一栋楼的事业竞争对手。安恭直应该也是看上这一点,才会花大钱住在那种地方。她们之中应该有几个以前跟安恭直回家过,才会知道怎么进出不被人发觉,甚至连大门钥匙都有。」讲师给自己盛了碗汤,啜了一口,「不过要确认可能会相当困难,毕竟要是大楼管理业者承认有密道,大楼就可能会失去卖点,还有收取高额管理费的理由了。」
华安童也给自己盛了碗汤,「对了,局长要我问您-」
「想吃猪脚吗?我放了几块滷猪脚进去。」
「关东煮里怎么会有-」
「夏安曾经说想吃猪脚,说可以补充胶原蛋白。说到蛋,小璇年纪太小吃不了鸡蛋,那时我还特地煮了鵪鶉蛋-」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讲师的目光落在锅中,「有些事,是永远不会过去的。」
「是吗?」
「我曾经是在失去一切时,被这间料理教室拯救的人,在安顿好这里之前,我不能回去。」他望向华安童,「你不也是被叶师父的道馆拯救过吗?所以你才会送她到这里。」
「她就麻烦您了。」
「结婚时请我喝喜酒就行。」
「我们不是-」
「话别说得太早。-要再来一碗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