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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若是死了,也定要做洛阳花团锦簇里最娇妍艳色的那一只媚鬼,在暖融融的春夜里勾我这样的好色之徒饮酒作乐,破晓时分广陵王被Jing怪吸得只余枯骨,那艳鬼吞了我的魂食了我的Jing魄,重塑出一具柔软rou身。
总不该是现在这样。
派出去的鸢使们回来了,站在廊下,谁也不敢进来,隔着纸窗投下一排畏畏缩缩的影子。
房里是一个已经肝肠寸断的广陵王,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其实我知道结果,我听了太多次了。再探再报。就不愿意信,他是火场里那一副焦骨。
那一日我疯了,冲进绣衣楼的大火里挖出那坛和他一起埋的酒。火光漫天里我看见他,还是昔年的样貌,贴在我耳边说,这坛酒要做我们的合卺酒。我把它压在土里,却不知道要怎么应答他的情话。我想这坛酒或许永不见天日了,我明面上是广陵王,怎么可能会有那一天呢?
却不曾想如今的情景。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当时觉得同绣衣楼一起烧了,同他一样结局,也算是圆满。
可我被袁氏的人救出来了。没死成。
头发让火燎了,阿婵替我绞短,烫伤刀伤也敷了药,十根手指挖得血rou模糊,现在全用棉纱裹起来了。我在那个夜里碎掉,缝缝补补勉强凑出一幅徒劳的人形。
我心向汉室?我一心不想江山想郎君。这世上没有刘辩了,我机关算尽也没有用处了。汉室早就烂透了,身在其中更能意识到这锦袍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不过败絮一堆。密密麻麻织一张网,不过是为了兜住孤零零的天子,让他跌坠的时候得到稍许缓冲,不至于粉身碎骨。
我竟真以为我能保住他。
可笑,荒唐。鸩杀天子,诬构亲王。我恨不能生食董卓,啖rou饮血。
一路逃亡,我根本不知道我身在何方。成日恍惚,抱着那一个小小的酒坛。今日是他的头七,我开了酒,地上倒一瓢,我饮一瓢。
酒是好东西,我终于又懂他一点。他在深宫里做囚鸟,盼着我去看他一眼。寂寞的时日里喝喝酒,醉了就睡了,时间过得也快些,没那么难捱。我其实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必须狠心把他推开,我不愿意深思他的苦痛,因为我太胆小,爱一个人是怕他痛,他的痛会变成十倍我的痛。
我要喝醉了才能见到他,闻到那如梦似幻的玫瑰香气,他身上那股甜甜的酒香。
我对着虚空伸出手来,我叫阿辩阿辩,你莫走,莫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