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说话、告个别?
她今天什么话都没和他说。
为什么他想死乞白赖地上赶着招惹她?
这不是讨骂吗?
他可能等不来了。
他走近床头,手慢慢地挪到顶灯的开关上。
按下去,电源断开,周围就陷入黑暗了,今天就结束了,连同过去和她长期朝夕相处的日子都将被抛开、逐渐模糊,然后被抹去。
也许没那么严重。可在这样特殊的夜晚,他们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想法注定被放大、被定为代表着某种选择的记忆点。
他的额头抵着墙面,右手手掌覆盖着开关,自己劝着自己。
等不来了。
按下开关的瞬间,房间就陷入了黑暗,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似乎也被浇灭了,他仍然靠着墙,听到了自己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心脏原本失重后又被拎起,这让他前一刻因为巨大的失落而悲伤的表情被这一刻因为雀跃而加速的心跳冲击得有些失控。
他知道她可能会因为发现他的房间灯被关了而离开,所以他来不及犹豫,立刻打开灯冲向房门。
外面一定是她吧?
来做什么的?
要和她说什么?
他还没准备好适合的表情房门就被他自己猛地打开了。
门口的对方显然也是很紧张,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的身体往后退了一点,一只手仍扒着门框。
他们匆匆对视,紧接着便默契地扭过脸沉默了片刻,等待对方和自己调整好表情、准备好说辞。
他们可以在其他事情上坦诚直言,只有涉及到感情的时候不可以,因为只要不说明白,就还有逃避的空间,就还留有余地让他们保持清醒。
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不难想象,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早就直言表达爱慕,恐怕另一个人也早就投降、或者赏过对方几个耳光了。
有事吗?
一想到几天前许一零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又看到她本人就站在他面前,许穆玖原本应该平淡的语气里竟得寸进尺地添了些许愤懑。
他没有藏好自己的情绪,这一点让他们两个都很惊讶。许一零有些心虚地不敢细想他是否在开门之前还在为之前的话耿耿于怀,同时又更加好奇他自己待在房间的时间里都想了些什么。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许穆玖放缓语气又重新问了一遍。
这个是你的吧?许一零抬起手,手上是那个东汶摄影的纸袋,你开学要用这个证件照吧?
许穆玖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是来找他说这件事的,随后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所遗漏,转而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懊恼。
是我的,我本来要带过去,许穆玖接过纸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口袋,你在哪找到的?
客厅茶几上,可能是妈洗外套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那了。
噢。许穆玖简短地应答了一声,而后,短暂的寂静激起了他不久之前的那种对她转身就走的恐慌,他又连忙故意找话题似地补充道,
我昨天拍的。
这句可有可无的话让许一零心里酸酸的,她努力地扯出一点笑容调侃道:嗯,笑得真勉强。
摄像师傅又不会做鬼脸给我看。
这次没有做到以前那个拍证件照要互相做鬼脸逗对方开心的约定。
又开始提以前的事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别的话想说?
有。她立即答道,你上大学以后有想做的事吗?
她开始提以后。她料想他这几天一定思考过以后的事,例如目标、计划,还可能有远大的梦想。
许穆玖确实预想过大学以后他可能要去做的事,但内容很杂且会有很多变数,关于学习他目前只能基于自己已有的认知为自己定一个大概的目标,关于爱好他以前也说过不少次,现在也是不增不减的状态,如果是关于生活或者其他,那么范围可就更大了。
这个突然被问到的问题对许穆玖来说有点难以回答,他不确定对方想问的到底是以后哪方面的事,即便他知道答案,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可能想过,但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如实回答道,稍微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就这么站在门口讨论他尚且模糊的未来的场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额你等我想想,然后再回答你?
好,额、不许一零也察觉到站在这里聊天很奇怪,她看了一眼身后,问道,你现在困吗?
不困。
她想了想,终于提议道:去阳台说说话可以吗?
嗯。
许穆玖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跟着许一零,边走边问:你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许一零略微思索了一下措辞:
就是好奇。
事实上是非常好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似乎如果她不对他的想法好奇,不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