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准门口的双人窄沙发泛nai光白,姚简自顾自地坐了进去,一派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模样,看不出小时候当刺头的勇猛样儿了。
她没想到姚述会掠过空旷的长沙发,掠过林梦的目光,执拗地和她挤进同一张白沙发里。
幸好她面对这些不好处理的棘手亲属关系已麻木出了经验,佯装自然地同林梦打个招呼,当下面颊上挂着浅笑。
看着果盘里几只黄灿灿的蜜橘东倒西歪,她能想象到老爹面对林家人那股窝囊样儿。
哪怕林家远亲哪天要鸠占鹊巢,他也保不齐只顾着哄自个儿的小儿子,满脸赔笑地给人递纸牌。
她小时候,姚朝伟的生日冷清得很,没有蛋糕也没有亲戚在客厅打掼蛋。
姚述和姚简会互相使个眼色,唆使对方去厨房煮长寿面。
也多亏了姚述八面玲珑。
她以往怎么没发现他尤其适合搪塞亲戚间无趣无聊的相互试探。
姚述环顾四周,真诚地夸奖这间经济价值大过人文底蕴的民居,从房梁夸到房檐。这是他作为建筑设计师的通病,看房子先看结构,然后才看到绿植和一干无关风雅的摆设。
比起陆东羿的巧舌如簧,多少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林梦也连连点头赞同——老姚就不如你们年轻人懂这些,我当时说别摆迎客松,放客厅不合适,那种摆件早过时了,哪怕放个鱼缸都好看些……
姚简听着这些为缓解陌生感不得不进行的对话,颇感好笑。
她摸不清姚述打的什么算盘,或许他想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家庭美满,让她认识到自己永远是这类家庭的局外人,只有他们两个能相依为命。又或许他只是在她面前逞强示能。
她这么想着,把话全交给他来说,自在坐壁上观。
直到膝盖被谁撞了下。
目光顺着沙发扶手下移,膝盖旁的小姑娘不由分说,长长地哎呦一声,声音软糯混杂着小舌头还未发育完全的瓮音。
林圆家的女儿叫小茗,也被林圆带来串门,今年不过六七岁,体重却已异军突起,活像个穿短裙的粉团子。
小茗仰起脑袋瞅着姚简嘟囔着:“撞得我好疼呀。”平日里在家习惯撒娇,也不管眼前人是否面熟,瞅准姚简圆滚滚的胳膊大大张开,抱住了姚简的小腿。
像撸猫似的,姚简眼看着小茗猫咪上藤般爬上她膝盖,不由分说一屁股坐下,她稀里糊涂还不等反应过来,小茗已就地躺倒。
将她并拢的膝盖当床垫,两只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张口便叫:“姐姐我饿了。”
林圆和姚述不约而同地停下寒暄的嘴巴。
自己的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林圆被女儿天真烂漫的样儿给逗笑了。
姚述却没笑,他两手穿过小茗胁下,把她截到自己身边,认真地冲小茗摇头。
“她是我姐姐。”
他说:“我只有她一个姐姐,你可不能跟我抢。”
和小孩儿讲道理就要把自己也变成争风吃醋的小孩儿。
他话说得幼稚,惹来表姐妹两人哄笑。
小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被林圆抱回怀里。林圆对小茗半哄半吓,自来熟地拿姚述当幌子:“你看看你,惹哥哥生气了吧,快回卧室补午觉去。”
小茗趴在妈妈的肩膀上止不住地往回看,虽然才六七岁,但她免不了地觉得眼前和姐姐长相肖似的哥哥有些古里古怪。
她看到窄短的双人沙发里哥哥向姐姐靠拢,几乎要肩膀挨着肩膀显得亲密无间。
在林梦转头目送表妹回卧室的空档。
逼仄的沙发退无可退,姚简霎时间打个激灵。
姚述纤长的食指再度按在她腿根。
他似胸无城府般悄然环住她恨不得蜷进沙发缝隙的腰肢,感受到姚简腰腹的柔软因他的毫不遮掩而震颤。
压低声音嘶哑地问:“这颗也要点掉?”
倾时她神魂战栗。
所有人都爱姚述,她恨他。
姚述爱她,她更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