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你跟叔叔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榆林吗?」相对于激动情绪还没完全平復的对方,苏煒彤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十分小心,还要争取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当然,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男人长吁一口气道:「前几日爹还在念叨始终找不到你们,不想老天开眼让我这就全不费功夫的碰上了你,大伯和大伯母现在何处?他们身体可好?」真正的考验开始了。「爹娘,已经不在了。」「什么?何时的事?」他刚缓和一点的语气又再次高扬。「五年前在快到佳县的路上,我们几天几夜找不到吃的,二老就这么活活饿死了。」虽然死的不是亲生父母,可一想到当时场景的悲凉和之后路上的艰苦,苏煒彤的眼泪很自然就掉了出来。「那季大川呢?」「一样。」他问的是钱桂花那英年早逝的未婚夫。「……怎么会这样?」大受打击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当初我们一家分头逃难时还约好他日榆林团聚,谁想竟就此天人永隔再难得见!」听他说话像个读书人,苏煒彤暗暗在心中加强戒备的劝道:「堂哥请节哀,天灾难躲我们也无可奈何。」「这怎么能算天灾呢?」他愤而激昂的瞪大眼睛高喊:「若不是那姓孟的狗官勾结恶霸强佔我们钱家土地还要将所有姓钱的赶尽杀绝,你大哥二哥不会年纪轻轻就枉死在他摆的鸿门宴上,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沦落至此,大伯他们更不该……」悲愤交加的控诉还没说完就结束在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中。苏煒彤惊呆了,钱桂花的身世居然这么复杂?在她还在拼命消化这一系列最新资讯时就见长贵也从远处小跑着回来了。「堂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她赶紧迎上前去挡住长贵去路再将他拉到潺潺溪流边快速而低声的说:「马上去店里请老爷老太太关门回家,在我去找你们之前绝对不要再出来,他们若问为什么就说『汤凉了』,记住没?」
「汤凉了」是他们三个第一次订下协议时商量好的暗号,防止有一天谁身份万一败露可以相互提个醒,很不幸现在真用上了。「是,小的记住了。」「快走。」不论如何,先把这第一关过了再说。苏煒彤交代完又定下心走回到一脸疑惑的堂兄身边主动解释道:「他是跟我同路出来干活的小廝,我刚打发他快点回去帮我向主子请个假,难得与堂哥重逢我们起码该一起去吃顿饭好好叙旧一番。」虽不清楚钱桂花原本的个性应该是什么样的,但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经过人生歷练变得稳重世故一些也算解释得通。少说少错不见得是唯一的解方,试探着慢慢把主动权握在手中也许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他讚同的点点头,「你长大了,我爹看到你不知该有多高兴多欣慰。」「叔叔他还好吗?」两人边聊边往山下出口方向同行。「好,这几年也终于从我娘病逝的打击中振作了起来。」太好了,少一个亲戚就少一分风险,桂花婶婶请见谅。「真不容易。」苏煒彤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问出堂兄的名字来,「堂哥这几年以何为生呢?」「做点小生意糊口度日,你是在替人帮佣?」「嗯,在一位军爷家中当厨娘。」真亏得先在顏宇靖那边坦白从宽了,一想到还有个坚实的后盾可以依靠她就更觉没什么可怕的。「你都学会做饭啦?」听他这吃惊的语气倒像是看到猪会上树一样稀奇。「五年了,还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苏煒彤早有准备的回答道。「也是,转眼就五年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