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醒来养伤的这几日,皇后没空继续来陪他,便特意勒令朝华公主过来陪他说说话,朝华一早就想来探望白瑾了,可因为怕她吵闹所以一直关着她没让人来,朝华不服,她明明很乖的好不好,于是接到“命令”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皇嫂皇嫂,您还疼不疼啊,您的脸好苍白啊,是不是皇兄没照顾好您?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年幼的朝华看到白瑾一个大男人被磨得这样虚弱,吓得泪流满面,咿呀鬼叫。
他们兄妹俩怎么都这么爱哭……可是我自己也很爱哭……皇宫会不会被我们三个的眼泪淹没啊……白瑾这时候还在分神胡思乱想,同时也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见自家皇嫂笑了,朝华也像变脸似的止住眼泪,带着小女孩的娇憨与天真踮起脚摸摸白瑾的头,认真地道:“如果皇兄真的照顾不好您,皇嫂就搬来朝华宫里,和朝华住!所有好吃好玩的朝华都给您!肯定不会让您像现在这样!”
“谢谢朝华,我现在没事啦,只是有些没有力气,你皇兄……也一直在照顾我。”白瑾心里被小女孩真心的话语轻抚,留下暖暖的痕迹,朝华是他见过最率真可爱的孩子,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粉雕玉琢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打开笼子抱出上次在马场捡回来的兔子,小心翼翼地从上往下捋着兔子背上的毛,回到白瑾床边,把兔子放到他的大腿上,白瑾逗弄着乖软的兔子,心情颇高,一笑连同病气都去除了大半,整个白天,一人一兔都在陪伴着白瑾。
到了晚上,赵胤回来看到酣睡在白瑾床边的朝华和耳朵耷拉下来、毫无防备睡在白瑾怀里的兔子,而他本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眼里满是温情地注视他们,手上不时拉一拉朝华身上盖着的小毯子,整个画面和谐温柔,仿佛筑上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而赵胤的出现则是企图打破这道壁垒的存在。
“你回来了。”白瑾看见赵胤后的表情一滞,随即露出笑容,只是情绪明显下降,赵胤不愿让他不高兴,默默支了个小床把朝华抱上去睡,自己去书房凑合着过了一夜,白瑾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
坚硬的石头在经过无数次摔打后,就会产生一道道裂缝,再也无法修补,假如石头有生命,那它一定很疼会流很多血吧。
白瑾不会跟赵胤冷战,他还会在阳光正好的时候窝在赵胤怀里晒太阳,只是他开始经常问朝华什么时候来,朝华没来的时候他也会一个人抱着兔子发呆,赵胤整个人都被不安裹挟着,他从前享受的是白瑾完整的爱,可如今白瑾的爱已经分出去一大半给一个小女孩,甚至是一只小动物了,赵胤每天都在祈祷白瑾能多理理自己,不停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又怕自己会被厌烦,一时间,他们的相处身份像是调换过来,赵胤也终于品尝到了白瑾当初的滋味。
端端不安地等着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绝望。
就算是这样,白瑾的身体也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虚弱,赵胤顾不得这些感受了,催促身后的人尽快找到那位神医,宫里的太医已经诊不出白瑾的问题了,他开始在民间搜寻能人大夫,可是代表着国家最好水准的医生都没办法,民间的医生又能如何呢,哪怕是楚霂云,现在也摸不准白瑾的身体状况了,他先前恶意隐瞒了白瑾的病情,给他开的药也是不痛不痒的补药,那时候的白瑾已经是药石无医了,所以什么药也救不了他,原本能活到二十五岁的预言也变成了只剩一两年,但他通通都没告诉赵胤。
“别为难他们了,听天由命吧。”白瑾柔柔地劝导发着闷气的赵胤,然而不劝赵胤还没这么气,他怒得眼都红了,几乎是吼道:“为什么听天由命!天根本就没有怜惜过你,我……我害怕,我不想失去你……”
“好啦……今晚我们一起睡,你抱着我睡好不好?”白瑾无奈地哄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九岁的“男孩”,而赵胤闻言立马就被安抚下来,暴烈的情绪也逐渐散去,只剩下不甘和委屈,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依偎在白瑾的颈侧。
“小瑾,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赵胤搂着人嘟嘟囔囔。
“好~”白瑾躺下闭上眼睛,嘴里语气宠溺带哄,身体却已经转过去背对赵胤,赵胤悄悄瘪嘴,跟着躺下把人搂进怀里,这些天白瑾都是和兔子睡的,赵胤直觉现在在他心里,连兔子的地位都比自己高。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赵胤更加搂紧怀里的人,下巴搁在白瑾头顶上,独自品味这万般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