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十分成功,我们的名气被一炮打响。
最后的那颗海蓝之吻,可以说是点睛之笔。
可只有我和他知道,那仿佛计划好的,排练过无数次的一吻,其实只是舞台上的一个偶然。
或许是那灯光太温柔,或许是那掌声太热烈,或许是那水波太暧昧。
又或许,只是他在那一刻真的只想要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仿佛在那样一个旖旎的,半明半昧的氛围中,必须用吻才能与之融合。
当他的唇贴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被风吹皱了,细波荡漾,很久很久……
他吻得如此突然,我沦陷得如此之深。
海洋馆将这一吻保留了下来,命名为海洋之心,以此为噱头,吸引了无数游客,毕竟每个人都想来看一看传说中那头“聪明的虎鲸和它帅气的驯养师”。
老实说,我并不满意这条宣传语,难道不应该改成“帅气的虎鲸和它愚蠢的驯养师”吗?
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帅气的虎鲸呢?
但我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吸引了很多人。
从此以后,我的照片被高高悬在海洋馆的广告板上,每次看到都觉得仿佛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难受。
我成全了他,却让自己在这座牢里被关得更深。
一场又一场的演出被紧锣密鼓地安排,我们不断地训练,演出,训练,演出……
他似乎有向馆长提出要减少演出场次,保证我的休息时间。
但是区区几句话语,又怎能撼动他们那被钞票建构起内心。
演出不仅不能减少,甚至还要增加场次。
他因此变得有些暴躁,生气地蹂躏着自己的脑袋,头发被揉得炸了毛,像一颗海胆,莫名有些可爱。
我却如此平静,这是某些人类的劣根性,唯利是图,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某种意义上,我和他都是网里的鱼,我们互相挣扎,却无法逃离。
但幸好,我们还在一起。
无论是困苦,或是愤恨,幸好幸好,我们还在一起。
我想,这是我还能平静的理由。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宣传语中“聪明的虎鲸”而来,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是为“它帅气的驯养师”而来。
她总是穿着粉紫的洋裙,细肩绑带,腰腹一排珍珠扣,收紧了盈盈一握的细腰。
每一场表演,我都能在第一排看到一抹粉紫色。
起初,我以为她对这无聊的表演爱得狂热,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的一瞥一笑,掌声欢呼,都是因为那个骑在我肩头的人。
每场演出完毕,她都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涨红着小脸,向他诉说崇拜之情。
他每次只是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表达感谢。
那腼腆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我急躁地翻滚着身体,从气孔中发出呼呼声,催促他赶紧回来。
可他离得太远,实在听不到我翻滚的声音,我郁闷不已,只能生气地瞪着他们,呼呼吹气。
我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喜欢他。
因为我看到,她对他的喜欢已经从心底溢出来,浮在了脸上的。
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