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院最近不是很太平。
自从隔壁二房新抬进一位千娇百媚的四姨太,三房二姨太又紧接着喜获一对龙凤胎,大房陈家主母的脸就没晴过。
陈家主母能以寡妇之身当得了百年望族的家,依其性情城府,自然不会因为后院一点鸡毛蒜皮就挂了脸,实在是最近生意场上莫名不顺,陈氏商行几笔板上钉钉的生意无端出了不可预料的纰漏。
陈夫人请了相熟的大师来算,原来竟是地底的陈老爷作祟。原来这陈老爷生前风流成性,无奈娶了陈夫人这一河东狮,成亲之后屋里除了正室夫人,一只母蚊子也飞不进,到死也只留下陈飞宇一根独苗,还是个天生的傻子。也就陈夫人手段了得,不知怎的让陈家上下都深信这陈家的傻子长孙乃是命格极贵之人,因前世与陈家结缘,非要投胎于此,哪怕因此舍了天生的才智。什么陈大少出生时天象异变,神兽现世,传的活灵活现。陈家的生意也确实在陈大少出生之后做愈发顺风顺水,虽然陈家本就是贪图陈夫人的经商才能才令短命鬼陈老爷前去求取,但商人本就迷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让陈夫人在陈家站稳了脚跟,同时也让多情的陈老爷到死也没碰过别的女人或者双儿一根手指头,自然也就子息艰难。
大师算到,这死了的陈老爷在地下眼见二房三房添丁添美人儿,甚为不忿,所以作祟,献出一策,给这鬼老爷纳上一房美妾,虽看得到吃不到,有美人能为鬼老爷独守空房7年,也足以安慰其英灵。七年期满,自去投胎入轮回,不再折腾全家了。
陈夫人心念电转之间,抬头看见窗外开的冷冷清清的海棠花,忽然想起一抹纤细人影来。那人正是她手底一名得力内助,陈氏账房罗云熙。
这罗云熙本是城里一卖字画为生的穷书生的独子,家世清白,可惜生成了双儿,圆不成他爹的科举梦,又跟着他爹喝了点墨水,不愿同平常双儿一样,早早说了人家相夫教子。他书生爹宠孩子,托人找到陈家管事,送了点礼把罗云熙送到陈氏商行做了名账房,能养活自己,择婿之事这双儿也比平常人家的多了些自主。罗云熙自知身份特殊,虽然陈家是女主当家,也不乏一些得力的女管家在帮着主人家做事,但双儿之身少见,自古以来身边就多是非,于是他只肯加倍低调,沉默寡言,办事却很牢靠。一来二去得了陈家主母的青眼,把这貌美自矜的双儿留在身边做事,罗云熙自然感恩戴德,愈发勤学肯干,虽说是个账房,但是外放出去做个掌柜也是绰绰有余。当朝民风开放,双儿或女子在外经营些买卖也不算少见,陈夫人之所以对罗云熙有所保留,不敢任其发挥其才干,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罗云熙究竟是个外姓人罢了,倘若能替那死鬼纳了罗云熙为妾,一家人倒也可以放心给他些家业去替她分担一些。
陈夫人也是个利落人,当下就叫人唤来了这双儿。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清瘦年轻男子低着头推帘进了屋,安安静静地给陈夫人请了个安。陈夫人赶紧让着让他靠身边坐下了,斟酌着词句把她想替亡夫纳妾的意思说给了他,不出所料。这双儿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沉思了半晌,竟答应了这荒唐事。
是了,罗云熙如今已是双十年华,本就过了嫁人的年龄,早年他父母怜爱不舍得逼迫于他,寄希望于他能找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两人竟双双染病去世,留下一个貌美的双儿独子,势单力薄,若不是有陈家庇佑,早被族人想法子坑害了去了,要知道肖想这一朵清丽白海棠的纨绔可不算少。陈家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上,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但倘若罗云熙入了陈家,拿自然除了陈夫人就无人动得了他。
陈夫人一个女商贾,心思都在陈氏商行上,也无心翻弄后宅,替夫迎娶罗云熙一个双儿,既是看明白他并不想嫁做人妇以双身伺候男人的傲骨,也是含了爱才的心思。罗云熙乃清白人家,自然不会轻易卖身入陈家做个家奴,嫁给已故的陈老爷为妾,虽一样入了陈家,却也算半个主子,且再不用考虑婚嫁之事,一劳永逸,是以罗云熙只是略加思考,便应承了此事。
于是在某个良辰吉日,一顶红色小轿便把罗云熙抬入了陈府大房。双儿虽有男子的物件,但在女子身上向来不中用,因此也不用避讳。陈夫人为表对死去的陈老爷的重视,直接把罗云熙抬进了自己和陈老爷住的院子,也方便她把一些管家的工作早日交代出去。
陈夫人的院子里,还住了她那刚刚年满12岁,但只有6岁稚童神志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