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一回府,奶奶严索骥就直奔去宫里,回来便满脸喜色地告诉他,他要去当二皇女凰明慎的侧夫。
这才对,凰明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跪着就已经到了她的腰部的小狗很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只有听妻主的话,专心侍奉妻主的男子,才拥有自由,才能得到恩宠。
是这样吗?严菀青不懂,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些。母父自幼感情不好,父亲见到他就恨他不是个女儿,母亲更看不顺眼他,没人告诉他应该怎样面对未来的妻主。可他现在看着面前这位又变得温柔的女人,想,一定是刚刚自己表现得太差了,才让皇女如此生气。现在,皇女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努力点点头,说:是,是的,贱奴一定听妻主的话。
他严菀青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却又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的眼泪在眼眶打转,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后怕自己未来的人生会遭到什么刁难,自己的妻主竟然如此心狠,却又不敢不回话:
本来先去侧夫家就已经是在凤府脸上扇耳光了,不过好在大家都知道这严菀青来得不明不白,想来也能理解她。毕竟,严相加塞送人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早就长了翅膀从宫里飞出去了。
是,是贱奴甘愿入府伺候殿下。
她到凤府的时候,凤府下人见了
他感到自己被折辱,眼眶已有些湿润。他从不知道,自己在真正尊贵的人连个人都不算:回皇女,他想了想自己该怎么自称,在下愿意。
耳后有步摇碰撞声,想来是表妹凰明章来安慰自己了。严菀青心下一喜,就要起来同她讲话。肩膀却被猛地一按,又跪在地上。
严菀青跪在列祖列宗的灵牌前,心下一片茫然。昨日,表妹凰明章要他陪她一道去赏花宴,他只以为是给明章表妹挑人。
一位他上午才见过的女子,凰明慎!严菀青赫然瞪圆眼睛,想是激动了,又忍不住咳嗽。凰明慎还穿着上午的镂金丝凤纹蜀锦,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严菀青怀疑自己若是说了不,今天别想活着出这祠堂。他苍白的小脸上又没了血色,喏喏应是。
他从父胎里就落下了病根,父亲说,是严家人动的手。从他出生那天起,就从没有过几天健康的日子,草长莺飞的时日,他更是决计不能出门,怕惹了风寒,又开始咳,他咳得那么厉害,像是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要倒了。严菀青也不知为何奶奶一定要他去那赏花宴,他每每看着自己这病秧子身体都只得苦笑。
这小孩还挺上道。
凰明慎心中不满,怎么今天遇到的一个二个都是些锯嘴葫芦。她加大了钳制他的力度:严相就是这么教你回答主子问的话的?
而如今,他才十四岁出头,就又要像拖油瓶似的被甩到皇女住的宫殿里头去当侧夫。他困惑极了,却也不敢对奶奶说什么,自己来了佛堂前跪着,想搞清楚为什么他就不能像长姐一样出门上学堂、打猎,如今,还得嫁去别人府里。
画大饼第一步完成了。凰明慎暗自笑了,再不顾严菀青什么表情,转身就走了。毕竟,进府后,这好与不好就是她说了算了。
凰明慎他今日远远见过。那通身的威仪,一看就是凤女凰胎、命定之人才有的气度,连凰明章都比不过半分,笑的时候,那般摄人心魂。他从没想过自己能与凰明慎有什么交集。
凰明慎没戴护甲,那些只会束缚她的出行。她细长的手指温和地擦拭过男孩的眼泪:乖,不哭,等到你出嫁后,我自然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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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菀青不敢怠慢,在蒲团上行了个跪拜礼。却见凰明慎淡淡颔首,打量着他,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如此小的孩子。半晌,面色不虞的她走近两步,挑着他的下巴:你可愿意嫁给我,作侧夫?
时辰还早,她要再去一趟凤府和蓝府。
没想到凰明慎似是被他逗乐了,眸中却闪动着危险的光: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缘,你倒是不卑不亢?言毕,她又收紧手指,看着面前的男孩因为难受而眼眶含泪,在皇女面前,除了陛下,都得自称一句奴才。本宫看在你将要入府伺候的份上,允许你只称自己贱奴。
凰明慎像是还不满意:哦?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甘愿。既然如此,本宫这就去禀告严相,她的嫡孙心不甘情不愿,本宫就不要忤逆你的心意了吧。
严府。
还算是个上道的。凰明慎总算满意了半分,冷哼一声。这种男孩实在太好拿捏了,已经打完了巴掌,日后给几根骨头,就对你忠心耿耿了。严家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嫡孙却如此不自立,真叫人耻笑。
眼看着她抬脚就要走,严菀青都不管下巴上肯定留下了的指痕,拉住她的衣角,上面栩栩如生的凤凰扎得他眼睛疼,甚至顾不上自己跪久了僵硬的腿,险些匍匐在皇女面前。此刻,他是如此卑微,流下泪来,像一只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小狗摇尾乞怜:殿下,不,不要,贱奴是心甘情愿的,求殿下不要拿贱奴的事扰了严相清静,侍奉殿下是贱奴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