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朝的手揣在柯煜的兜里，被他握住。
“你当时在车上问我，问我爸妈是不是聚少离多。”
“后来我妈也和我聊过，大家计划出的法子就是。”
旖旎的氛围瞬时消散，林喜朝睁大眸子。
外套帽子盖下的耳发在额前翻飞，林喜朝用手指勾开。
防寒服兜里，柯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和当年的手势如出一辙。
“你要是赢了，你想要什么？”
“我还记得挺清楚的。”
“我想阿姨脱离我们家之后，大家不再是主雇关系，她也不用时常担心你跟我谈恋爱是种僭越，你也能够敞亮一点。”
柯煜说到这里就避重就轻了，但林喜朝还是想到了家里开的那火锅店。
在林喜朝还在回忆和爸妈生出的龃龉时，柯煜突然出声说，“因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你的长相，都是始于阿姨托人去打印下来的照片。”
柯煜灌了一口在房间咖啡机里做出的美式，整个人仿佛又活过来了，精神得不像熬了一整夜，“而我不光很有钱。”
“当然我也有私心。”
柯煜垂下眼睫，淡声说，“所以当年，确实是我故意在她面前挑明我俩的关系的。”
林喜朝咬了咬下唇，内心五味杂陈。
他声音大了点儿。
林喜朝眨了眨眼问：“什么时候？”
明天是个大晴天，又正值国庆，他俩开了半个小时的车赶到海水浴场的时候，沙滩上已经挤了不少过来等日出的游客。
“嗯。”
林喜朝的脸往领口处埋了埋，心里有些恍然。
心脏停了半拍，她深呼吸了一口，海风过肺，喉咙立马开始发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事情想要加快进展，在点灯仪式开始之前，总需要推波助澜强加一点刺激。
柯煜的下巴掩在衣领处，声音因此有些模糊，“那你又还记不记得，我刚从京市回来那会儿，我们去我公寓过了一个周末，第二天，我还带着你去拿我爸给我妈配的包。”
“现在。”
“我俩之所以能在我家相遇，可能也是最开始，我利用了阿姨对你的爱。”
“但我知道阿姨有多爱你。”
她点头，记起了一些往事，又沉默了一会才问，“你好像还没告诉我，那年我们的赌注是什么呀？”
她突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喜朝其实没什么印象了，她模糊记得有这么一件往事，但完全忘记她具体问过些什么。
柯煜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的点灯仪式？”
林喜朝问他在陌生城市还是深更半夜的，从哪儿搞来这些的。
他松开了她的手，抽出手腕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
这会大概是凌晨5点，柯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租了辆车，租车行的老板亲自开到酒店楼下，还给他捎了两件新的防寒外套。
呼吸声加重。
最开始一周回家一次，家里也经常没什么人在，后来就改成一个月回家，两个月回家，周末也都拘在学校里。
他勾着唇笑得贱贱的，林喜朝默默给自己套上外套，闭上眼，憋住了想要吐槽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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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就没什么搞不定的。”
柯煜偏头看她表情，“想不起来了？”
林喜朝当然记得，海风很大，吹得她脸疼，她鼻尖冻得有些发红。
她想起初中那会，妈妈刚转去新雇主家，爸爸又在隔壁市工作，所以只能被迫住校。
风声阵阵，不远处响起几声相机的咔嚓音，有人在朝大海高呼，有人感叹着真美。
那会刚好是青春期，颇感自由的同时，也不是没对父母的缺席怨怼过。
说，“我们房间也能看，但视效不会太好，你想不想去海边？”
兜里的手指有些僵硬，柯煜感受到了。
夜色已稀薄，天边浮现一道半明半暗的晨昏交界线。暗的那边还挂着几颗隐星，而亮的那边，朝霞已经开始扩散，大面积铺开的紫橙色云彩中，即将冲出一道金光。
“当时我好像明白了你的症结在哪里，你在我家，总是有种谨小慎微的感觉，所以我就总想着有没有这么个机会，能让叔叔阿姨都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当时我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不太好，我就想到，你爸妈常年也是分居两地的状态，而且阿姨一直都留在我们家，她照顾我的时间，可能比照顾你的时间都多。”
远处的海平面，朝阳刚冒出一点半弧，云层被染成赤橙色，整片天空灿如黄金，而海水不断地扑打过来，海浪浮涌，辉映出这片绚烂。
柯煜的整张脸都被朝霞染红，海风将他的额发吹得翻飞，他把外套帽子盖上去，轻声咳了咳，
他们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遥看着天际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大海一望无际，风起，间歇涌起潮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