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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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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像下面,他写,【有点想你。】

    又划了个叉,【是很想你。】

    ……

    再后来,他出了冬令营,进了另一个训练地,他拿到去挪威参赛的资格,又身处奥斯陆,在山顶拍了成排的红顶塔尖房子,点着暖柔的黄红灯。

    他回到京市,保送,能够进到京清的墨班。

    一张张下去,林喜朝快看了有400多幅照片,每一天,每一个镜头,他都在用心记录着自己的点滴,由红色日期排序,构组成他离开芙城,和她分开,所每日生活的全部景象。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季。

    前400多张照片里唯一一张的正面雪景,窗边栅栏外,黑夜中,依旧如马赛克一般的雪花,成像模糊地像一颗颗胖圆的白米粒。

    很丑。

    完全不动人。

    但林喜朝想起了这天是平安夜,她也曾隔着道窗户看学妹们喷洒泡沫雪罐,也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劣质又拙陋的初雪。

    手有些发抖。

    拿照片的腕部都已经疲软。

    林喜朝眼睛酸涩又胀疼,她不停地揉着眼眶,看向最后的三张照片。

    日期重复在高考前的6月5日。

    林喜朝看到了她自己。

    一中的大操场,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轮站着拍毕业照。

    她站在第一排,背过手,冲着并不属于柯煜的镜头,抿唇笑出浅浅梨涡。

    可能是骄阳正好,整张照片都发着光,充满神性,像柯煜很爱的索伦蒂诺的电影。

    下一张。

    徐媛媛趴跳在她背上,她被压得弓下了半边腰,却回手揽抱着人,转头过去凑在徐媛媛耳边大笑。

    林喜朝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但不曾记得,自己有笑得这么开心。

    最后一张。

    唯一一次的他拍。

    柯煜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两层楼高度的俯拍视角下,柯煜穿着一中校服,双手揣兜,仰头望着镜头。

    身后,是蹦蹦跳跳地,朝着反方向奔跑的林喜朝。

    阳光在操场中间割出一道虚影,远处的横幅贴着——敬梦想、敬青春、敬你我。

    人潮人海中,只有他俩的面孔清晰。

    她当时在向着谁跑啊。

    总之,她没有一次回过头。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报时,12点整。

    明晚就是高考出分的日子,林喜朝把头重重抵向书桌,陷入长久的沉默。

    ……

    “我觉得柯煜这人真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夏日炎炎,林喜朝约好和媛媛一起等分数出来。

    她俩坐在公交站台,嚼着两根老冰棍,看着一班又一班驶离的公交,媛媛突然这么说:

    “你之前给我讲,你俩打年级第一赌的那会儿,要兑赌的时候,他带你去看了他给你画的画。”

    “你一直疑惑他喜欢你的原因,他却选择在兑赌的时候才告诉你原因。”

    媛媛吸溜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话,“这种坦白…其实是带有目的性的。”

    “而你现在马上要高考出分,要填报志愿决定去留了。他给你寄了胶卷,你们从分开到毕业,一年零6个月,  550天,他每天都在给你拍照片,告诉你,他每天都在想着你。”

    “你说……”媛媛转头看她,笑了笑,“他这是在挽回你,还是在为你去京市的选择,增加筹码啊。”

    林喜朝嚼着一大口碎冰,恹恹地没说话。

    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眼周有些泛红的浮肿,整个人蔫了吧唧。

    徐媛媛就接着讲,“我听岑舒然说,你们家那店他好像也有帮忙,具体做了些啥不太清楚,可能连你爸妈都不清楚。”

    林喜朝轻踢了脚下的石子儿,再嚼一口碎冰。

    “柯煜这样的人吧,我还真挺佩服他的,我以为他早就不care你了,结果,啧。”徐媛媛感叹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普通人还真就招架不住。”

    眼前驶来一班公交,经停在她俩的面前,又泄出一股闷浊的尾气。

    林喜朝咬下最后一口冰棍,把包装袋投进垃圾桶,双手插兜,轻回了一声走吧。

    徐媛媛赶紧起身,憋不住还是提醒了她一句,“喜朝,不管你还喜不喜欢他,我觉得,你都应该先你自己出发好好想想——”

    “我的意思是,你可别再被辖住了。”

    ……

    滴噔蹬—滴蹬蹬—

    刺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打破沉寂。

    林喜朝赫然回神,手机正在枕头下方狂震。

    “卧槽,谁几把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啊?!”

    乔沛意从床上翻了个身,在枕头下摸找手机,“妈的吓我一大跳。”

    何安禾提醒她:“小声点,喜朝估计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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