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再等一个时辰,鱼朝恩如果还没有消息,就不再管他,我们自己想办法入宫。无论如何,不能让李辅国夺舍成功,登上皇位。”
潘金莲开口道:“我先入宫看看。”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先设法找到白霓裳,问清宫里的情形。”
“不行!”杨玉环道:“蓬莱秘阁必有布置,你去太危险了。”
潘金莲道:“我去过一次,也吃过亏,这回会小心。”
“不要去太液池!”杨玉环道:“要紧的是李炎。”
“我去见江王。”黎锦香道:“还请公主给我一件信物。”
杨玉环咬了咬牙,然后解下腰间的玉佩,“你告诉他,无论怎么拖延推诿,都不要去太液池,至少也要等天亮之后。”
“好。”黎锦香拿起长剑,与潘金莲一道悄然而出。
程宗扬对贾文和道:“家里可好?”
“已经安置停当。赵氏姊妹与几名伤者都已送往天策府。”
程宗扬松了口气,天策府怕是如今长安城最安全的地方了,飞燕她们有天策府诸将看护,自可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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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暂时只能等待消息,刚见过帛十三,程宗扬急需找人商量。可他刚一开口,杨玉环立刻竖起耳朵,“什么事?不许瞒我!”
“男人的事你也要听?你这手偷天换日,自己倒是痛快了,留下好大一个烂摊子,你还是抓紧时间,赶紧想想怎么收拾吧。”
杨玉环玉容难得多了几分郁色,显然是在担心李炎。毕竟她亲手将李炎送上舆驾,若是李炎真被李辅国夺舍,魂魄无存,她一辈子都难有安宁。
大明宫。
舆驾在太监和军士的前呼后拥之下,沿着作为中轴线的御道,穿过御桥、栖凤阁、含元殿、宣政殿,最后停在进入内宫的最后一座宫殿,紫宸殿前。
仇士良俯身叩首,“江王殿下,请入殿升座。”
李炎下了舆乘,他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昂首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心头禁不住一阵战栗。
紫宸殿是内朝三大殿的最后一座,虽然不及含元殿万邦来朝,海纳百川的恢弘壮丽与至高无上,但含元殿的大朝会更多是礼仪性质,真正的决策从来都是大朝会之前,在这座宫殿中议论、确定,可以说,这里才是唐国真正的权力核心。
而现在,自己即将踏入其中,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
李炎没有举步,他立在丹墀前,开口道:“皇兄可还安好?”
方才还满脸笑容的仇士良表情斗然一变,唇角哆嗦着,瞬间垂下两行热泪,仆地泣声道:“回殿下,先帝沉疴未起,今日已然……大渐……呜呜……”
都知道李昂已死,但李炎仍作出惊色,“这……皇兄!”
“请殿下节哀。”仇士良抹了把老泪,往地上一甩,然后利落地爬起来,说道:“先帝未曾留下遗诏,奴才们不敢耽搁,禀报了太皇太后,迎殿下入宫。殿下,咱们大唐亿万子民,今后可就指望你了。”
李炎摘下幞头,“皇兄不幸薨逝,本王须得服丧的。”他一边除去身上的香囊、玉佩,一边问道:“皇祖母何在?”
“殿下先歇息片刻,奴才这就去禀报。”
仇士良话音刚落,几名内侍匆忙赶来,为首的窦文场扬声道:“太皇太后有旨,命绛王殿下前往太液……呃!”
窦文场话未说完,便是一愣。
仇士良肃然喝道:“看清楚了!是江王殿下!尔等还不行礼!”
窦文场一时茫然,本能地跪地行礼,一个头磕到地上,脑子才转过来,他急忙堆起笑容,改口道:“江王殿下,太皇太后有诏,请殿下前往太液池,有要事相商。”
“殿下,”仇士良躬身道:“太皇太后既然在太液池,咱们也过去吧。”
李炎点了点头,刚要登上舆乘,忽然心头一动,想起姑姑临行前的告诫,回首问道:“博陆郡王如今何在?”
“回殿下,”窦文场道:“太皇太后伤心过度,如今王爷正在旁边伺候。”
李炎双足像被钉住一样,立在原处。
窦文场禁不住催促道:“还请殿下快快启驾,莫让太皇太后久候。”
原本被挤得没影的高力士,这会儿像个气球一样冒出来,尖声道:“殿下!使不得啊!”
众人齐齐侧目,只见高力士一边拍着身上的鞋印,一边殷勤道:“这会子落了雪,地上滑,再说天儿也晚了,殿下赶过去拜见,惊扰了太皇太后安寝,那可是不孝啊!”
李炎挽住腰带,沉吟片刻,“有理。”
窦文场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出,愣神之下,不由朝仇士良望去。
仇士良心里大叫冤枉,好端端的,怎么就疑心是我唆使的呢?没踩死高力士是我的错,可这话又不是我教的!
“殿下,”仇士良劝道:“太皇太后既然召见,并算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