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故示大度地招了招手，“什么事？只管说。”
“侯爷，这边请。”
仇士良容色稍霁，叹道：“瞧瞧，这些小崽子们，一丁点儿的事都办不好，让侯爷见笑了。”
“仇公客气了。”程宗扬拱手道：“告辞。”
丹凤门外，敖润绕着苏定方的新坐骑啧啧称奇，“这么高大的马匹，怕不是有上千斤？”
本来只是王爷随口一句吩咐，因为太皇太后回宫，怕宫里头冷清，让安王和陈王带着子女入宫，给老人家热闹热闹。没想到这帮兔崽子这般没用，连门都没进去。
光说好也不行，回头皇上立马崩了，自己这话可就落了把柄。好端端的怎么就崩了？里头指定有鬼！
李辅国“格格”笑了起来，“这么巧？程侯爷这会儿去了金吾仗院，带着信永方丈去见咱们的仇公公。咱家刚给了他个枢密使，这一番好意，莫非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良久，李辅国低低哼了一声，“接着说。”
李辅国道：“立了功坐牢，小仇这出戏唱得好啊。这么说，琉璃天珠是在信永身上了？”
却志荣苦着脸道：“亲王们都去了镇国大长公主府里。小的去传诏，府里说太真公主不在，连门都不给开。”
厅中一片寂静，只有铁球的摩擦声不住响起。
李辅国半闭着眼睛，一边转着铁球，一边道：“怎么说的？”
后面一名内侍佝偻着腰，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哑着嗓子道：“是。”
程宗扬轻笑一声，“仇公留步，本侯告辞了。”
略显破旧的宫室掩映在古木间，纵然是白天，仍显得阴气森森。
出了殿门，却志荣匆匆过来，见程侯在侧，又闭上嘴巴。
“嘿，还不是宫里头空落落的，怕太皇太后寂寞？安王是太皇太后的孙子，陈王是太皇太后的重孙子，下头还有好几个玄孙。带到宫里，让太皇太后乐呵乐呵，五世同欢，也是个喜庆事。”
那内侍愈发小心，“回王爷，仇公公未必知道此事，兴许只是误会。”
正说着，一名内侍进来，低声说了几句。
说着他回过头，“你说是不是？”
李辅国“嗒嗒”转着铁球，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宫城，内侍省。
李辅国满意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去吧，”他吩咐那内侍，“还见不着程侯，你就别回来了。”
“哪里话！本来就是老奴的事，倒让侯爷费心了，罪过罪过。”
“是！小的打听过，娑梵寺的信永方丈被仇公公派人抓走，如今关在金吾仗院。据说罪名是包庇乱党头目李训，但小的听说，那胖和尚在牢里颇受优待，不但没吃半点苦头，还有不少人找他送钱……”
程宗扬笑道：“我还以为皇上大渐，要安排安王陈王入宫立嗣呢。”
“果然是好马！”吴三桂赞叹道：“这九花虬比起吕小子的赤兔
却志荣赶紧道：“不过孩儿去了安王和陈王府上，把他们家人都请来了。”
苏定方拍了拍马颈，“七八百斤总是有的。”
“回干爹，安王和陈王……没来。”
送侯爷。”
程宗扬随口道：“怎么想起来请安王陈王入宫呢？”
“这有什么好怒的？”李辅国笑眯眯道：“也不差这么一天半天的，咱家等得起。”
仇士良赶紧又往回圆，“前日出了那档子事，皇上受了惊吓，龙体略微有些不豫也是有的。”
“哪里哪里。”
“多谢仇公了。”
君王移居之后，宫城便空了下来，成了宦官内侍的天下。位于宫城西侧掖庭宫的内侍省，便是俗称的北司，大唐真正的权力核心。兵权、政务皆由此出，南衙三省六部的宰相尚书领命而已。即使李辅国贵为郡王，也牢牢把持着此处，从不假于人手。
“侯爷慢走。”
仇士良气都不打一处来，“怎么着！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那内侍道：“据说李训跑到娑梵寺出家，信永非但没有收留他，还暗中知会宫中，才有后面仇公公派来人马，一举抓获李训。且不说告密有功，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包庇。”
“回王爷，程侯不在宣平坊府中。小的打听，似乎去了十六王宅。”
“真的吗？”
良久，仇士良直起腰，悠悠叹了口气。
长安宫城所在是唐国最早的皇宫太极宫，因地势较低，高宗时特意选了东边的龙首原，兴建大明宫作为大内，因此太极宫也被称为西内。
算了，太真公主府也着实不好进。皇上都是她的子侄辈，说不给面子也就不给了，换成自己也是一点儿招都没有，何况这几个奴才？
仇士良如释重负，“老奴恭
仇士良心里“咯登”一声，强笑道：“怎么会？皇上身子骨好着呢。”
那内侍连忙道：“王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