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世子妃好兴致,我要是无聊了,就只想着找人凑桌打叶子牌。”王玥玥坐下后,看着端茶进来的青叶,眼睛一亮,“世子妃身边的人都好标致,”
裴晟在千头万绪中也渐渐入梦。
同一屋檐,一地月光,两处梦乡。
裴晟抱着被子的手一滑,差点掉到地上,他紧了紧被子,咬了咬后槽牙,继续往前走,“行军打仗的时候,荒郊野地也能凑合一宿,能睡上软塌已是奢侈,婉婉不必担忧。”
柳筠对于这种亲热的行为倒没怎么排斥,她不讨厌王玥玥这个人,性子爽朗,没有太多的小心思,一看被父母娇养着长大的。
等她走近又欲服身行礼,柳筠先一步把她扶住,“无须多礼。”
“我的意思是,软塌我去睡,床留给世子爷,软塌太小了,世子爷会睡不惯。”柳筠的声音清冷如窗边的霜。
裴晟悠悠的身影一顿,“这怎么好,夫人不是说要分床,既然定下了规矩就要好好遵守,怎么能才几天不到就出尔反尔。”
她对裴晟的警惕心好像在逐渐的减弱,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就是从竹姨死的那一晚开始,就算再不承认,她也知道自己对他有一种不知缘由的信赖,好像知道他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明明他是自己最不该交心的人。
至于柳筠的奶娘,到那个时候再从柳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出来,想必要谋求大事的柳相也不会把心思分给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她身上的乌月,师父已经收到弘音师伯的回信,他不日将到南淮。
他自动收起自己被子,搬到软塌,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自觉,尤其是被嫌弃的人,这点自知自觉更应该拿捏起来。
柳筠想好便不再犹豫,紫芽听到要开地种花,兴高采烈地拍手,青叶也一改往日的郁郁寡欢,难得展颜,在柳府那个小院子里也有一小块地,府中虽然明面上对她的用度并不苛刻,可管家和下人都是看主子脸色行事,吃穿都是按照最差的来,给的东西可能连府中下人都不如,别的东西她还能忍,可吃的她真的不能忍,于是,她便带着紫芽和青叶开出了一小块地,种一些应季的蔬菜瓜果,年年都如此。如今身处裴府,种蔬菜瓜果应该不太合适,但花还是可以种的。
王玥玥看柳筠身上穿的衣服,忍不住出口调侃,“世子妃这是在庄子上没有玩得尽兴。”
柳筠笑笑,“就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这不是天快暖和了,就想着在院子里种点花花草草。”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裴晟的手在她的肩膀上还没有松开,柳筠面无表情的拿眼睛点他,裴晟扬眉轻笑后退,她夫人不但会变脸,翻起脸来也是无情又迅速。
不过王玥玥还是后退一步把礼给行完了,然后才起身挽住柳筠的胳膊,“我出门的时候,婆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我失了分寸。”
淮阳知府的折子和万民的请愿书,过几天便会递到京城,到时候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局势应该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就看皇上对大皇子是保还是舍了,不过就算皇上想保,不用他们这边做什么,柳相必定会按捺不住跳出来想方设法的阻止,毕竟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个最佳的时机把手里那张牌给打出来。
柳筠吃完早饭,在院里消食,话本子不能看,她总要为自己找点活打发一下时间。在院子里转了两三圈之后,她想到自己要干什么了,春天马上就要到,她可以在院子角落的开出一块儿地来,种一些花,等到夏天秋日到来,院中的颜色也会多彩一些,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院子里还能呆多久。
柳筠刚换好干活的衣服,碧荷进来行礼禀告,说是孙夫人过府来拜访了,她一时有些怔愣孙夫人是谁,碧荷提醒,她才想起是王玥玥。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急事,难道拜托她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她所谋之事成功了,他们才能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
裴晟自从回来之后,一直都很忙,每天柳筠醒来,他人已经不在了,软塌恢复了白日的模样,被子放回到了床上,可她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
柳筠让碧荷把人请进来,王玥玥身穿鹅黄锦缎小袄,下身是芍药祥云的百花褶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看到她,远远地行了一礼,人还没开口说话,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柳筠佯装娇羞的低下了头,紫芽刚要说什么,青叶拉住她的胳膊,跟柳筠和裴晟告退,然后把人半拖半拉的带了出去。
青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柳筠一眼,柳筠清浅一笑,很认同
柳筠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居然升出一丝于心不忍,家里的软塌虽说比庄子上的要大一些,可也没有大多少,她出声,“世子爷,要不你还是睡床。”
她说也说了,让也让了,既然让她不必担忧,那她也就真不担忧了,柳筠时隔好久终于又睡到了一个人的床,她伸伸腿,又抻抻腰,不过少顷,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便睡了过去。反观裴晟,翻来覆去了八百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入睡的姿势,为了转移自己脑中那奔跑游走的念头,只能想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