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愁刚进来时,看见红艳齐发的女人在梳妆打扮,眉眼涂上浓抹的红色烟熏妆,她甚至用一支红色的笔在颧骨画了一朵花,花色艳丽,像燃火烙在了脸庞。
他认出这是什么花,在他小时候经常见到这种花。在他的记忆里,他父母因为上山砍柴总喜欢带上他,在山端上会长出这种杜鹃花,这也算是在他记忆里比较好的童年回忆。
“盯着老娘干什么,我对你这种小朋友可不感兴趣。”
她这声音一出,郑愁才听出来她是洛丽。他有些犹豫,觉得和几天前看见的她不大一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是黑长发黑熏妆,现在是另一种造型。
“丽丽姐,”他磕巴地喊了一声,“叶哥叫我过来——”
洛丽把眉笔放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一笑。
她站起身,双手抵在梳妆台,对着郑愁问:“姐姐美吗?”
郑愁愣了下,认真地看了看她。可他越看越是皱眉,他看不清楚她本身的五官是长什么样子的,便老实地说:“没我姐姐好看。”
洛丽骂道:“会不会说人话,话都不会讲。”
“沙发上有一副拳套,我给你准备的。”她靠在梳妆台,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九点一到,你就该上台,你的对手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伙,打过好几回,你可别掉以轻心。”
郑愁沉默了半会儿,才说:“我打过一次拳,我知道该怎么做。”
洛丽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打过业余,但业余和专打不一样,”她停顿了下,声音悠悠懒懒的,“业余都是给那些没经验的打着玩,赢过一次不难保是因为运气来了,要是专打,每个月都得有人抬出去,死的死残的残,别想得简单,这里没有规则,为了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郑愁抬头看她,“丽丽姐,你在担心我吗?”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老娘就怕你丢了我的脸,”洛丽呸了一口,“你是我带过去的第一个新人,输了不打紧,你别死在台上,我可不想我名誉受损。”
“我不会输的。”郑愁说。
“不输更好,老娘还得等着收钱,”洛丽扯唇,把烟头摁灭,“试下拳套吧。”
——
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还差五分钟就到晚上九点。
洛丽把郑愁带到了拳馆,郑愁一怔,这里比他之前去的拳击馆大上好几倍,头顶上有几盏聚光灯照在铺着红色地毯的擂台。
场内不少于三百个观众,在四周不停地吆喝怒骂。他抬着眼,看见擂台血迹斑斑,很明显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可转眼就被人换了一层地毯。
“该上去了。”洛丽说。
她说完之后,就径自地走了,她走到观众座,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郑愁顺着视线往附近晃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叶利琤对着他笑了笑。
郑愁本来没什么感觉,可他一边走上擂台,心突生了一股稍微的紧张感。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少年,眉眼带着凶气,眼也不眨地盯着郑愁。
时间到了,裁判一喊开始,少年就一个直拳猛速过来,被郑愁险躲了过去。他皱着眉,开始集中注意力。
对方年龄与他相仿,个子比他略矮一点,但刚刚一拳的狠劲让他不可能会等闲视之,只要对任何一个对手轻敌,自己的败算只能增加不会减少。
郑愁打拳时,后脚蹬地,拧腰转髋,他双眼凝神地看着少年,等着最好的时机获得胜利。
郑愁平常的打架就跟玩命似的,但这一年来的训练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提升。
他们年纪不大,像两条小狼狗似的互相厮打。他们挥舞着拳头,血和汗渐飞在地毯,只见观众亢奋地在怒吼叫嚣。
但时间不长,郑愁很快就看出对方开始了手忙脚乱,他趁机把他击败,将他摁倒在地,
郑愁用手臂压制他的肩膀,用膝盖压住他的腰部,断了他想起来的念头。
“认输。”郑愁对他说。
少年瞳孔收缩,狠狠地盯着他。
郑愁又说了一次,“认输。”
他们没有规则,要么认输要么被打死,比赛才会结束。
他的声音很笃定,让少年稍微收敛眼神,丧气地垂着眸。他知道自己真的输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败给一个初来报道的男孩。
他拍了三次地,认输了。
其实连郑愁也没有料到,他第一次的比赛,这么快就结束。
他刚站起身,裁判将他的手举起时,他把视线转向了叶利琤,看见他轻轻地拍着掌,郑愁心生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他没让叶利琤失望。
郑愁走下台,看见叶利琤悠悠地走过来。
他第一句便说:“我打赢了。”
叶利琤一笑,欣然赞许,“我看到了,你很棒,阿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