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不会被送到这儿来。马上,我就往唐家堡去。」
崔碧春接过,略扫一眼,蹙眉道:「他叮嘱过,不许你擅闯唐门。」
雍素锦的薄唇微微一动,冷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碧姑娘文官家
里的千金,怕是不懂吧。」
崔碧春澹澹道:「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
命有所不受。此篇出自兵法九变,你可知同章之中,将有五危,其一便是必死可
杀,你又懂么?」
「必死可杀?」
雍素锦当然不懂,哼了一声,笑道,「我要杀的,的确都是必死的。」
「这句的意思是,固执死拼的将领,会惹来杀身之祸。」
崔碧春不徐不疾,道,「家父惨遭冤屈之前统领本兵,为一部之首。我三岁
便要读兵书,练刀剑,雍姑娘,君命受与不受,我比你更懂。」
雍素锦面色变了几变,左掌一垂,脚下微微一侧,便想硬闯。
崔碧春指尖按住碧痕剑鞘机关,沉声道:「雍姑娘,唐门中人行事一贯诡秘
见长,你当真就有九成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将玉捕头押送至此么?」
她难得说如此多的话,抑扬顿挫略显生涩,「如你所见,消息流出已有一段
时日,这小小塘东,却只来了些阴阳兄弟般的废物,唐家堡照旧戒备森严。你不
觉得,这若是个转移视线的圈套,未免太明显了么?」
雍素锦眉心微蹙,沉吟不语。
「你见惯风浪,照说这种手段不会全无察觉,关心则乱,你且注意分寸才好。江湖中想要你性命的,只怕并不比玉捕头少。」
雍素锦一笑,道:「我一个混世妖女,才不在乎这些。你难得长篇大论啰里
吧嗦一次,好,我便给你几分薄面,在这儿等着。我倒要看看,这虚虚实实的把
戏,最后揭开个什么底的骰盅。」
「如此便好。」
崔碧春不再多言,将那纸收进怀中,匆匆离去。
约莫一刻功夫后,塘东郊外的小村庄中,扑棱棱飞起了十余只灰黑色的信鸽。
夜色之下,那些信鸽一闪而过,极难察觉。
可经过一片林子时,枝叶间一阵轻响,数支短弩齐射,将信鸽打落两只,细
细簌簌之声旋即响起,惊飞夜鸟一片。
剩余的鸽子继续飞远,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
鸽子身上的消息,当然是要送给南宫星。
莫说有雍素锦这层关系,光是冲着玉若嫣江湖四绝色之一的名头,生性风流
的如意楼少主也不会坐视佳人含冤殒命。
早先一面之缘,已足够他判断,玉若嫣绝不是无缘无故对未婚夫妄下杀手的
疯女人。
玉若嫣从小被王府收养长大,镇南王一家对她来说恩比天高,世子为人敦厚
,仪表堂堂,又肯不顾身家门第差别让她高攀正室,如今婚期将至,能有什么理
由让她抢下宝剑痛下杀手?寻常法子必定做不到,所以南宫星才遣出雍、崔二人
,去从此次赶来的正邪高手中找一个奇门外道之术精湛的,去查个可能的方向出
来。
可南宫星并未静等在原处,江湖风波一日数变,他片刻不敢耽搁,已经往唐
家堡赶去。
按他原本的安排,若有后续消息,将有专人转交。
但这几只鸽子带来的消息,却没能传到他的手上。
鸽子落下,早已等待在此的人当即取下了字条。
字条上是如意楼的暗记,并不怕生人截取。
只不过,那人还未将字条上的内容读完,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就已穿过了
他的后心。
血还未冷,那些字条就被拢到一起,连着尸身房屋付之一炬。
直至清晨,火光才渐渐消失,留下一片残灰。
一道清风吹过,吹散飞灰,吹往远方,拂过南宫星微湿的额头。
他翻身下马,抬手托高斗笠,望向细密烟雨中,翠山碧谷间的袅袅晨烟。
东川郡,唐家镇,唐家堡,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