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佐可不会缺心眼地将那粗鄙之言再复述一遍给自家大人听。
“嘿,这怎么说的,要你们何用!”
“卫帅教训的是,要不将人拉上来再问问?”
“罢了吧,这时候拉上来怕是话也不会说了,要是再迟上一会儿,还能不能说话怕是都未定了……”
丁寿仰头嬉笑,昌佐等一众锦衣部属附和大笑。
“丁大人,求求您,拉小儿上来,求您老大发慈悲吧!”徐九龄以头抢地,悲声疾呼,他虽抱定必死之心,可终是无法眼见儿子活
活冻死在冰窟内。
“丁某还有些事没弄明白,不急。”丁寿果真好整以暇,没有半点急色。
他不着急,徐九龄却等不得了,不用丁寿发问,一边磕头一边将自己所知有关白莲教的事和盘托出。
从甘泉突围后,邵进禄等人本与自己同路撤往宜川,在会合安典彩后却突然说要带队为教众阻拦追兵,将城中教民交予徐九龄父子统率过河,一来他们父子才受了白莲教恩情不好推却,再则也确认了大雪后黄河冰冻的消息,不过徐九龄也并非没有私心,他暗自将装有火药的箱笼分散布置在冰面上,本意就是做炸河阻拦追兵之用,至于是否会把邵进禄的生路断绝,可没在他的考量当中,也是东西两岸明军前后时机来得巧合,让他炸了哪边都无处可逃,这才促成了最后的拼死一搏。
老马贼所知有限,看来白莲教也没完全信任于他,丁寿揉揉眉心,“本官再问你一事,你如实答了便让你父子二人团聚。”
“小人知无不言,请大人快问。”徐九龄眼巴巴盯着冰窟,心急如焚。
“你们在弹筝峡设伏是从哪里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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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嚷大半日的壶口黄河再度恢复了宁静,除了两岸各多出的一个高耸土坡以及冰面上的干涸血迹,几乎看不出今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一座人形冰雕伫立在河心,惟妙惟肖,只因里面真地封印了一个活人——昔日横行西北的马贼首领,万里游龙徐九龄。
丁二爷说到做到,在徐九龄回答完所有问题后,的确让他们父子团聚,而且是一上一下,近在咫尺,丁寿也真的没对徐九龄有一指加身,只不过命人将冰冷的河水一盆盆地淋在徐当家身上,直到这件雕塑最终完成。
戴钦围着狰狞扭曲的冰雕转了几圈,缄默无语,沙场百战,刀丛剑雨中从未有过半点畏惧,可今日见了徐家父子下场,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锦衣缇骑,果真是手段莫测,惨绝人寰!
“将主——”一骑飞奔而至,近前滚鞍下马,快步上前。
“禀将主,关中来讯:白莲教兵出黄龙山,会合白水乱匪,攻破澄城县,沿洛水直扑潼关。丁大人敦请您回宜川商议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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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卫,葫芦滩。
滩头硝烟未散,四处是战死的兵士残骸,丢弃的刀枪军器、金鼓仪仗随处可见。
邵进禄一身疲惫地坐在一块青石上,潼关卫指挥关键、张潜的人头已摆在他的面前,身前还有一个被绑的明军将领。
“王珍,你们指挥使已经死了,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就不要螳臂当车,识相的归顺圣教,饶你一条性命。”
潼关卫百户王珍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呸,尔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待朝廷天兵一到,保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天兵?”邵进禄指着座前的两颗人头,揶揄道:“便是真有天兵天将,有这等草包率领,又有何惧!”
王珍一时语塞,潼关险固,关墙依山势蜿蜒而建,城墙高厚,关内垦有良田千亩,潼河水穿城而过,饮食无缺,只要闭关自守,凭白莲教的数千人马,就是崩了满口钢牙也啃不下来。
可问题症结便在于潼关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盖陕西之东境,河南、山西之西塞也,身处三省交界的战略要地,地理位置在陕西西安府华阴县境内,可统辖权却直属中军都督府,归直隶大名府治下,这还不是名义上走过场那么简单,连通关勘合都是要中府出给,同时潼关卫也要在大名府驻扎军士的,有这么一个复杂的隶属关系,关、张两位指挥使对西安府通传全境固守不出、坚壁清野的命令执行起来,自然就有些阳奉阴违了。
当邵进禄的白莲教匪在关城前打转时,关键等人看这支人马兵甲不齐,人数又少,只当是被打残了的教匪余部,想着痛打落水狗,最好弄几个首级再混个迁转,当即领兵而出,结果在葫芦滩前,被白莲教精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连脑袋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