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真是没错啊。张语绮,哦不,现在应该叫
一声张小姐了吧,毕竟你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我们也不该再有什么牵扯了。钱
这东西还真是神奇,连亲儿子都可以不认了,哈哈哈,还真是讽刺。」
张语绮听着她再明显不过的冷嘲热讽,不知怎的心头又出现了那天在商场里
遇见黎绮雯的一幕,两个女人愤怒又痛苦的表情似乎完全相同,交融在一起看起
来竟然一点都不违和,而两个声音也是无一不在指责着她:你是白眼狼啊,你狼
心狗肺不知感恩。呵呵。张语绮垂下头,是这样的吧,在所有人看来,可不就是
这样的吗?
她勾起唇角,声音听起来依然是那种金属一样的冰凉坚硬,不带一丝感情:
「虽然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至于我跟着深哥了,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
人无权干涉,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过总之对于今天的冒昧打扰,我还是要说
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最多叨扰到陈海凌回来就走,请多包
涵。」说话的时候,还极其优雅地轻轻颔了一下首表示抱歉。
陈嘉倩眉头皱的反而更深了些,看见张语绮这个优雅从容的模样,反而更觉
得她十分做作恶心,还说什么「深哥」,呵呵,跟着别的男人就觉得这么好吗?
想到这里,陈嘉倩的十根手指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狠狠地扎进手心,脸上的表
情僵硬而骇人:「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这种虚情假意就不用告诉我了,倒是
凌凌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苦命人。」听见陈嘉倩说到了陈海凌,张语绮
垂着头,被长发遮盖住的半个脸颊之下,一双眸子蓦地瞪大。双手在宽大的衣袖
下面攥成拳头,单从表面看起来,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
动的冷硬模样。这个话题她没办法接,只能安静地咬着嘴唇听陈嘉倩说下去。
陈嘉倩说到这里,情绪也带了些深沉的伤感,望向窗外,颇有几分无奈地叹
了一口气:「当年,我们陈家出了那些意外之后,简直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什
么都没有了,所有的名誉、金钱,即使这些都不重要,可是我的哥哥他再
也回不来了,你们都走了,丢下这么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说到这里时,语气突
然森冷下来,转过头来,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张语绮的太阳
穴:「张语绮,你知道我和凌凌两个人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呵呵,说出来
估计你都不会相信吧,也是,那些岁月,我自己都觉得虚幻的一点都不真实啊。
我抱着凌凌,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几乎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兼职都做过,发传
单、在饭店洗碗和打扫卫生、凌晨四点多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做店员经常是
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呵呵,不过年当时年轻嘛,忙一点也没什么的,可是慢慢
地,凌凌也长大了啊,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吃过亲妈的一口奶,我就买那种很
便宜的奶粉喂他,幸好这孩子还算争气,日子还算过得去,竟然也就这么健健康
康的长大了。可是孩子们长大了总要离开家吧?凌凌没有户口,我费了好大工夫
这个事情不说也就算了,学籍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学费、生活费,这些
已经远远不是做一些简单的兼职能够应付得来的了。」说到这里,陈嘉倩似乎是
完全被过去的那些岁月给吸了进去,脸上的表情变得逐渐慵懒起来。「所以啊,
我就不得不做些别的东西,后来开始自己做些小生意,挣了点小钱,然后又机缘
巧合地进入了现在这个公司,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这个位子。」说着说着,她
慢慢地走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边,动情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柔软的唇畔轻轻张
开:「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们俩都是警察,我就鼓励凌凌也读了警校,这孩子果
然也争气,在念书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没有让我费过什么劲。」说到这里的时候,
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露出一个奶油般甜美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在张语绮看来,却仿佛是一把绵密而滚烫的沙子一样,缓慢而
均匀地洒进了她的心脏里面。陈嘉倩在诉说这些过往的时候,虽然是痛苦的,可
是一提到陈海凌,表情就会变得无比慈爱,甚至从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些莹白
色的柔软光芒,她实在不愿意将其称之为温柔。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将这
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一场变故,她没得选择,只能将自己的亲骨肉抛
弃,没法看到他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