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顿时一脸便秘，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杨池心里乱得很，没空理会他憋屈的心情，只问道，“父亲，我可以去看看晓晓吗？我……有话和他说。”
“什么？”薛麟和梁煜再次一惊，后者除了惊还带了一丝愤懑。
“……而且什么？”
“……”
“我总觉得……你被他们逼得，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不、不打……”杨池下意识便说，说完就又呆了下，别扭道，“不是说打了对身体不好么……不、不打了吧……”
“晓晓，你不可以死，爸爸还没有醒过来，他一定……也很想见到你的。”
杨晓愣愣的，有点听不懂。
杨池咽了口唾沫，小声说，“而且，我……我有你的孩子了。”
杨晓看着他颤抖的手掌，撇开眼，哑着声说，“可是我恨我自己，我没法原谅自己，我明明那时候是想救你，为什么后来还会伤害你，我……”
“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会停手，只有你会救我，只有你……会心疼我的，”杨池前倾着身子，慢慢又朝他伸手，“你是我的弟弟，你刚出生我就趴在你旁边守着你，你刚刚会爬的时候，会说话的时候，会走路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晓晓……你在我心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依赖我，最喜欢我，唯一愿意接近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恨你？我……我只会放不下你啊。”
“……什么？！”杨晓陡然一惊，懵了。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有时候，像是两个人。”
薛麟也能理解杨池对杨晓的那份揪扯不清的感情，默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哥，”杨晓打断他的话，终于直起身来，悲哀地笑着，轻声问他，“你不恨我吗？”
杨池一呆，摸着肚子的两手微微颤抖，半晌后又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管他是我什么人，他都是杨晓，是那个家里我唯一……唯一在乎的人。”
“为什么……你其实、可以脱罪的，你本来也罪不至死，你最开始是被他们胁迫的，你还小……你还不懂事……”
杨晓深深看他一眼，再次垂下头，嗯了一声。
“……”
薛麟沉默，心情很复杂，忍不住提醒，“小池，那是你亲弟弟。”
“……”
“那段时间……晓晓一直保护我，没人碰我，我只有和他……”杨池抬起另一只手，也慢慢抚摸肚皮，先前的惶恐和痛苦忽然消散了，只剩下愣神，“是晓晓的孩子……”
“……”
“……”杨池沉默了很久，才终于说，“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啊……”
薛麟踌躇道，“四十三天前受孕，大概……也就是那时间左右和你上床的人。”
“你有时候，白天和他们一起折磨我，晚上……会来给我洗干净，会拥抱我……我疼得厉害的时候，你会送我去医院，可刚出院……你就又开始折腾我……”杨池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微微向前伸手，“晓晓，我没办法恨你，每次我受不了了，我都在喊你的名字，你没发现吗？”
“晓晓，你、你瘦了好多啊……”
“我那么对你……没有把持住自己，也对你那么坏，你不恨我吗？”
“什么？”
梁煜看他那模样反而不舒服了，郁闷道，“杨晓的怎么啦？你想打的话也可以打！”
“而且，”杨池微微红了脸，伸过去的手稍微瑟缩了一下，“而且……”
，生就生了，不管父亲是谁，都是你的孩子不是吗？不要打了，你身子现在很差，不能再流产了……”
第二日，探监室里，两人沉默对坐着，还是杨池忍不住，小心地先开口了。
杨晓微微一颤，僵着脖子抬起头来。少年一向张扬霸道，第一次露出如此狼狈的神态来，一张英俊的面孔胡子拉碴的，皮肤也粗糙了不少，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五岁，看得杨池更心疼了。
“那你活着赎罪好不好？”杨池微微眯起眼，眼里的苦涩渐渐散了，现出一缕温柔的光来，“既然伤害过我，罚你以后好好疼我，好不好？”
“嗯，应该没错，怎么了？”薛麟坐回他旁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谁的都不要紧，爸爸都会一起疼的。”
“……”
杨晓看着少年眼中温润如水的光芒，许久后，终
“我听父亲说，你想认罪……”
“四十三天？”杨池一呆，绝望的神色滞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真的……真的是四十三天？”
杨池苍白着脸，呆滞了很久，才茫然地说，“是……什么时候怀的？”
“不是……”杨池眨了眨眼睛，一手呆呆捂住肚子，神情忽然复杂起来，“这是……这是晓晓的孩子……”
“一个多月了……是你的孩子，”杨池勾起唇角，又朝他伸出掌心，“不要死，为了我，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孩子，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