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
福斯静静听他说完,摁灭烟头。“我觉得你应激了,老大。”
尼尔说也对,现在做决定太草率了,应该等陪同救护车去医院的雇员回话,没准医生能在半路抢救成功。
“我说的应激就是指你现在的反应。实话说,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天,你脸色很差,你最近两周有休过假吗,哪怕一天?”
尼尔朝后仰倒在椅背里,他拍了下大腿:“你说得对,明天我得去医院做个慢性病检查。”
“我看倒是像更年期。”
“哈喽。”Z推门进来,视线在尼尔与福斯之前游荡几圈。房间内浓重的烟气令他皱紧眉头,他径直走到桌边抄起烟盒塞进裤兜。“福斯太太,要不和我们一道?送你到家门口。”
一路上默默无言,下车后福斯向Z道谢,Z冷淡回应,尼尔则心不在焉,目光直直穿过挡风玻璃。汽车在夜色中缓缓驶下长滩高速公路,Z一连提醒了三遍已到家,尼尔从脚边捡起公文包,慢慢往屋子走。他将鞋和包随便丢在玄关,走进厨房拿出个大口杯,倒了两只宽的威士忌,借水槽龙头很慢地搓洗去手心的汗。Z将烟盒还给他,尼尔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说他以后也不想抽烟了。
Z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热气拂过耳垂带来轻微的痒意。Z问他具体情况,心脏病发的雇员是否和尼尔很亲近。尼尔说他不确定,他甚至不确定大部分雇员和自己的关系算好还是不好。杰克森是在临近下班时被人发现倒在洗手间地板的,面朝下,没了脉搏,发现他的雇员立刻喊来其他人并试图对他进行心脏复苏。尼尔提到杰克森被抬上担架带走时脸是盖住的。
Z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想了。尼尔转身将他搂进怀里,说自己无法不想,他总归是先离开的那个,年纪带来的种种问题早晚会发作。他可以自我欺骗,可以戒除香烟和酒,但时间不会停止。Z低头望着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过尼尔的嘴唇,说其实他很喜欢尼尔身上的烟草味,也喜欢喝过威士忌后残留在他齿间的醇厚和辛辣。Z接着说到他们第一次上床不是出于冲动,如果尼尔听完不会打他屁股的话,他承认他预谋已久。
尼尔被他逗笑了,将他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拨成一团乱毛。“恐怕出门计划得推迟了。”他说至少得等杰克森葬礼之后,他还得安抚雇员,和杰克森的家属议定工伤赔款,他与那家人不熟,免不了一番拉锯。“抱歉,我总是让你失望。”
“你知道你没有。”
尼尔掏出手机查看日历,说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再出什么麻烦,他们下周日就走。Z问他下周日是几号,尼尔又看了眼屏幕:八月二十一。
睡前他说很抱歉弄丢了Z的陀螺,Z问他什么陀螺?尼尔没回答,熄灯对他道了晚安。
事务所全员参加了杰克森的葬礼,一些与杰克森家庭有交往的雇员携家属同去。悼念会中途,尼尔将福斯叫到屋外,交代她一些自己不在时的事项,Z见他要谈工作,借口自己要打电话回避。尼尔已提前告知过福斯他和Z明日出发,福斯支持他的决定,劝他不必过于记挂杰克森的意外。近来尼尔一心扑在工作上,甚至亲自外出调查。福斯几次用话语激他回家休息均不见效。
“遇到麻烦就打电话找韦伯。”
“知道了,老爹。”尼尔一愣。福斯笑着说其实她和几个年轻调查员私下里都称呼尼尔为老爹,因为他太严格,可又总是对的。
口袋震动几下,尼尔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拉出键盘打下短短一行字,塞回口袋。福斯问他何时换手机了,尼尔耸耸肩,说扎克瑞前几天不小心摔碎了那部旧的,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擅长搞破坏。
临走前他握了握福斯的手,感谢她的工作付出。福斯莫名其妙,摇头说这话听着真不吉利。
Z自从在追悼会打过一通电话之后便心事重重。回到家,尼尔告诉他自己得去趟房车租赁公司,他打算晚上收拾好行李直接搬上车。Z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问他能不能推迟一天。
尼尔问他是什么事,Z说一位大学同学约明天见面,那人三年前毕业,但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对方告诉他自己因工作调动要搬去纽约,在那之前想跟他吃顿饭聊聊。尼尔抬起半边眉毛:“不会是梅恩那种朋友吧?”
Z舒了口气,说他只是看在这些年友谊的份儿上。
尼尔亲了下他的脸颊。“等我回来再商量吧,唐璜。”
晚上八点,尼尔将房车停在路边。Z坐在前廊台阶等他,问他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他差点以为尼尔半途出了事故。尼尔抱怨了一番租车公司的服务态度,说足足拉扯三个小时才说服他们换上全新的轮胎。“好在三个小时很值得。”他拉起Z的手臂叫他上车瞧瞧。Z巡视一圈房车内的设备,坐在床沿蹦跳几下,说确实很不错。
“储水箱够两个人洗澡吗?”
尼尔笑笑,右手揣进口袋。“你看看就知道了。”
Z用力拽拉着把手,问他怎么打不开,尼尔说可能是租赁公司为防止颠簸中合页松脱事